田氏自然也听出李欣涵绵里藏针,坐在李新福旁边,把手绢一甩,眼神尖厉的可以杀人。
“你说对了一半!李新福确实是村里头德高望重的人,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请到他的。特别是那种人缘不好的,到处结怨的,跟家人不睦的,一般都是请不到的。”
田氏笑吟吟的对着李新福,让他仲裁:“李新福,你说是也不是?”
李新福对李欣涵有意见,也知道田氏跟李欣涵是针尖对麦芒,便捋捋胡子,点点头。
“如海媳妇说的对。人总要有个原则,不能谁请都来。倘若有乱臣贼子,或者是败坏风俗之人,来请我给他写文书或者旌铭,难道我也要给他们写吗?若是写了,怎么对得起我说读过的圣贤之书。”
哟,李新福看起来是多么的道貌岸然,说的是那么冠冕堂皇,其实呢?跟李二宝不过是一丘之貉。
李欣涵笑了,笑得是那么自信,气场全开。
“李新福,你就直接说我是败坏风俗之人就好了,何必这么遮掩?倒显得你虚伪了。”
李欣涵故意停顿一下,看看李新福的样子。
李新福吹胡子瞪眼睛,别红一张老脸。
李欣涵继续说:“李新福有自己的原则要求,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平民百姓,也是有自己的追求的。像那种虚伪、势力,而且还跟泼妇一丘之貉的人,哪怕他再有学问,我也不会请。李新福,我自然不是说你!你既不虚伪、势利,也不跟泼妇在一起。”
这话,明摆着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李新福有些个涵养,能忍住;但田氏岂能放过骂李欣涵的机会。她蹭的一下,就跳起来,指着李欣涵,好似要单挑打架一样。
“你说谁泼妇呢?你问问这个家,谁跟你关系好?谁背地里不骂你泼妇。你倒好了,说我泼妇,不害臊!”
李欣涵看向赵氏:“娘,你觉得我是泼妇吗?”
赵氏得了李欣涵的银子,哪好反她!不过,她也不好让田氏埋怨。
“这个……唉,一家子嘛,何必你骂我泼妇,我骂你脸皮厚!在李新福面前,你们把家丑都丢尽了!”
李新福真生气了,甩手就要走。
“还写不写了!”
季父急忙挡在李新福面前。
“写,写!”
然后,季父白着眼睛,扫了李欣涵和田氏。
“你们可以安静下来了吗?”
田氏不敢大声说,却嘀咕道:“找茬儿又不是我!”
李欣涵冷哼:“好像找茬的人是我一样!”
田氏睨了赵氏一眼,给赵氏一个警告:这老婆娘,拿了那贱人的银子,嘴也软了!哼,下一次要是她被贱人骂,可别指望我帮她!
李新福重新坐下来,看看李凌戈,看看季如海。
“你们两个男人过来,把你们的要求说一下。跟女人说话,没完没了!”
李新福铺开纸张,手里拿着秃笔。
不论是李欣涵和李凌戈,都不晓得要写什么。
李凌戈拧着眉头看季如海:“大哥,写什么?”
“合同文书啊!”季如海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,好像闹到如今写合同地步的人不是他跟田氏,而是李凌戈和李欣涵。
“什么合同文书?”李凌戈依然不明白季如海所指。
田氏又开腔了:“老二,别装了!自从你和李欣涵分了灶,其实就意味着要跟我们一个大家子分开了。既然有了分灶,自然就有分田。李欣涵,你跟爹说的话,不会不算数吧?”
李欣涵和李凌戈总算明白过来了!
原来田氏是怕没有凭证,就请来了李新福,写个合同文书,把他们之间的约定和承诺写进白纸上。
李欣涵埋怨:“你早说啊!我和如山刚回来,你就嘚吧嘚的跟我闹个不完,我还以为是你跟牙婆促成了什么好买卖,赚了大钱,就把李新福请过来了吃饭喝酒。李新福,刚才是我失言,敢情你来是干苦力的!”
“哼!”李新福把脸一甩,眉毛都甩起来,“我这一辈子,不可能当苦力!若是当了苦力,岂不玷污了斯文。”
李欣涵是借题发挥,讥讽田氏跟专买卖孩子的牙婆有关系。田氏自然听的出来,面色便一块红,一块黑的,一副与己无关的超然模样。
“李欣涵,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牙婆跟我又不是三姑六婆。”
李欣涵眼神冷厉:“大嫂,你跟牙婆不是三姑六婆关系,也差不多了。”
若不是田氏在一旁敲边鼓,原身能带着两个孩子去卖!说田氏是人贩子,一点都不为过。
田氏怕李凌戈又问起那件事情,眼珠子滴溜溜一转,急忙转个话题:“李欣涵,别跟我扯别的。让老二和我男人把合同书写了。”
季如海看向季父,季父亲不肯说。这是在分家,他是家主,如何开得口!
不得已,季如海硬着头皮跟李凌戈道:“老二,爹把你们的话传给我了。那么,我们就在合同书上写大概的意思。就是五十亩土地归你们夫妻两个,爹娘的土地都归我,包括李二宝收回去的那块五亩田地。不管日后如何,谁都不许觊觎对方的土地——李新福,就大概这么个意思,你给撮合成文字吧!”
李新福提着毛笔,严肃的看着李凌戈。
“如山,是这么个意思吗?”
李欣涵却又抢过话头:“我们和爹是这么说的,出口便是金,我们也不反悔,哪怕吃亏的是我们。”
田氏蹭的一下火了,火冒三丈。
“李欣涵,你啥意思?你们吃亏?我们还吃亏呢!爹娘还留下多少地?不过是十二三亩。要是算上李二宝要回去的五亩,那就大概是十八亩左右。可是,不都是因为你嘴贱,才让李二宝把地要回去了!泼出去的水,还怎么要的回!十八亩地,跟五十亩地,谁得的多!”
乍一听,好像田氏挺在理的,可是事实上一点都不在理。
李欣涵真想哈哈大笑,把田氏笑的体无完肤。
“大嫂,我见过很无耻不要脸的,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无耻的。”
田氏以为道理在她那里,牛气冲天。
“我才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呢!得了这么大的便宜,竟然还说自己吃亏?李新福,你也听到了,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?”
李新福只顾写文书,黑着脸,不肯回应田氏的话。
李欣涵真想在田氏脸上吐一口唾沫。
“嫂子,有句话叫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说的就是你!”
田氏反问:“我怎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?你也算是天鹅肉?哼,不过是腊肉!”
然而,李欣涵接下来一句话,便把田氏的嚣张气焰压下去了。
“大嫂,那五十亩地,是谁的?是爹娘留下来的,还是你跟大哥帮我们夫妻两个开荒开出来的?”